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2023年12月05日

龙镇的沙田柚

◇琬琦

沙田柚这个词条,在龙镇村,起码是要读上一年才有些明白的。当然,如果要拣其中的精华来读,那便是3月和10月。

3月,沿着环村道路缓缓行走,触目之处,都是深绿色的沙田柚树。在龙镇村,几乎家家户户都种有沙田柚,空气里弥漫着柚花特有的甜香,还有细微的小昆虫振翅飞翔的声音。所有的柚树都开花了,但柚花并不张扬,你得走近树底,才能看见它们一朵朵、一簇簇的素颜。

树林里花开得热闹,柚农像蜜蜂蝴蝶一样忙碌着。他们一个个全副“武装”地给柚花授粉。他们在腰间扎一根带子,挂一瓶用蜜糖和朱砂调好的花粉水,插一支竹竿,手里再拿一支毛笔。低处的柚花好办,直接用毛笔蘸一点花粉水点在花柱头上就行了;高处的,要将毛笔插进竹竿里。有人搬来了人字梯,还有人索性爬到树上去了。

姐姐戴着草帽,抬起头来,眯着眼睛,认认真真地给柚花授粉。那小小的毛笔一点上去,这白月光一样的柚花呀,就有了自己心口上的一颗朱砂痣。看到我来了,姐姐给我递过来一支毛笔,让我试试。低头蘸花粉水,抬头点花柱头。就这么简单的动作,那朵纯白的柚花仿佛瞬间从少女变成了新娘,娇艳欲滴了。我一时成就感满满,说:“姐姐,这不难呀。”

姐姐笑笑说:“你能坚持一个小时再说。”

也就半个小时左右,我开始脖颈酸痛、额头流汗起来。我说:“看起来简单,其实真累呀。”

姐姐说:“是啊,柚花的花期并不算很长,最多也就10天左右。一朵柚花适合授粉的时机就更短了,从花蕾绽放到柱头萎缩,也就短短三四个小时。一到点花时节,就得争分夺秒地工作,不能错过最佳的授粉时机。”

坐在树荫下小憩,春阳灿烂,微风摇动着沁人心脾的花香。不知不觉中,我打起瞌睡来。在浅浅的梦里,我看到漫山遍野的柚花开了又谢,一只只青涩的小柚果见风就长,很快变大,变成熟。我变成一只蚂蚁,爬进一瓣打开的柚肉里。那晶莹剔透的柚肉森林,散发着甜美的气息。我在这甜蜜的森林里迷路了,跌跌撞撞地走着,幸福得晕头转向。突然,姐姐喊我:

“燕子,快来帮打包。”

我醒了。睁开眼睛一看,整个柚林真的挂满了黄澄澄的柚果,一树树张灯结彩、喜气洋洋。几辆小轿车停在路边,尾厢敞开着,等着装柚子呢。

我一阵恍惚,一时不知道是梦还是现实,是3月还是10月。我站起来踉踉跄跄地跑过去,摘下一只只柚子,投入姐姐手中的袋子里。我说:“姐,我好像做了一个梦,梦见柚花刚开,醒来怎么柚子就熟了?”姐姐嗔怪地横我一眼,说:“你这梦做得轻巧!点花后我们还得喷药、疏果、除虫、套袋,好不容易才盼到这霜降时节,柚子熟了呀。”

是的,柚子熟了。

10月,这是读懂“沙田柚”这个词条的另一个关键节点。仿佛一声号令,霜降之后,沙田柚就在枝头上成熟了。一只只硕大的柚果,像一盏盏明灯,在秋日的蓝天白云下亮着。如果不来龙镇,你简直想象不到,这沙田柚的吸引力竟然有这么大。各路亲戚、朋友、客商从四面八方向龙镇村涌来。小车、拖拉机、小货车、大卡车……车子在村道上排成了长龙,等着直接把刚下树的柚子运走。沙田柚采收入库了,依然有人源源不断地上门来求购。一直到春节前,还断断续续地有人来寻找。

它的确是一种神奇的水果,梳状果肉清甜、爽口,有蜜味,且有稳血糖、润肺止咳的功效;果皮较厚而绵软,扛摔,简单的纸箱一装,就敢天南地北、漂洋过海地发快递;耐贮藏,方法得当,可以保留半年以上,甚至时间越长,口感越甜;食用率高,除了果肉可吃,果皮也可做成菜肴、蜜饯。另外,因为外形端庄、色泽金黄,“柚”与“佑”谐音,且果实底部有个“金钱印”,它还被当成过年供奉祖先的佳品……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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